油条、肉骨茶

       我爸爸有一个好朋友，是卖肉骨茶的，小的时候，爸爸常常去他的小摊光顾，但是我的妈妈都不愿意去，因为妈妈说，老板会一面做生意，一面和太太吵架吃的很尴尬，很不舒服。我最喜欢看他们吵架，无奈常常要上课，不能跟爸爸去，可是到了假期，我最会跟着去，虽然当时年纪小，不会欣赏老板的肉骨茶，可是我超爱看他们夫妻吵架，而且越多人他们吵得越凶，太好看了！
       我小的时候是住在小乡村，村里的人，不是在树胶厂就是黄梨厂工作的工人，村子只有一排商店，转角间就是卖肉骨茶的老板。严格说起来，他们只是一个摊位，借用大树的树身，加上几片铁皮，成为屋顶，然后摆五六张座子，就这样做生意。老板是用炭烧煮肉骨茶，所以味道又浓又醇！他的老婆就在他隔壁买炸油条，大大的锅子，烧开的油，全身都沾上面粉，而且很危险，因为他们有五个小朋友，大女儿上中学，读到初中二就回家帮忙做生意，其余的都是男生，调皮的不得了，最小的才四岁，常常跟哥哥们在火炉边玩追追，看了实在叫人捏一把冷汗！客人们吃肉骨茶，一定配老板娘的油条，所以他们夫妻的生意是很不错的，但是一旦忙起来，两人都六亲不认。有时候老板会要老板娘帮忙拿些什么，或客人要什么，老板娘因为炸油条不能随便离开火炉，只要老板娘稍微迟一点，老板就会破口大骂：[衰婆！你耳聋啊！叫你拿东西给客人，你发什么愣啊！]老板娘对着火炉本来火气就大，听到他的声音，马上回他;[你是瞎的还是白痴，不知道炸油条要看火吗？等一下，你会死啊？这么厉害不要卖肉骨茶改行卖飞机啦，飞机比较快！] 一人一句，搞到客人自己说：[好啦好啦！不要吵啦，一人少一句，我自己拿，我自己拿。。。] 所以每次爸爸带我去吃肉骨茶，都是我们自己拿筷子、碟子、辣椒、酱油，自己盛饭，吃完把钱交给老板，顺便把碗筷放在大树下。
      几十年一下就过去了，以前那个村子，人越来越少，我们也搬家了，前几年在另一个小贩中心，看到一辆流动的小货车，卖得是炸油条，老板是一对是曾相识的年轻夫妻，傍边坐着一个老太太，我妈妈马上认出是卖油条的老板娘。老板娘说，人老了，关节不好，所以将手艺传给女儿卖，老伴也老了，也不卖肉骨茶了：[我们问她,老板现在怎样了？]他指指流动货车的后面说：[嗫！跟人家拿报纸来买，打发日子。]我们看着老人家，抽着烟，翘着二郎腿，跟路人闲聊，我妈妈说：[孩子都大了，不做生意，好啊！不用天天吵，孩子一人拿一点回来，你们可以享清福咯！]老板娘笑笑说：[是不用那么辛苦了，孩子一起共买一间排楼，女婿也在隔几间，大家住的很靠近，互相照应，哪一个衰佬，我才不睬他！]话还没说完，就听到老板喊着说：[衰婆！阿林说，今晚有卡拉ok比赛。走吧！我们去听歌！]老板娘不好意思的解释：[他眼睛不好，去那里都是我驾车。。。。]我跟妈妈彼此对望，心照不宣，这就是少年夫妻老来伴。祝福他们。